第二章 解救翠莲
老李在边城小镇是出了名的好脾气。一米八的高个子，体型偏瘦却很结实，戴着一副圆圆的石头镜，有些斯文。说话从来不紧不慢，从不向那些欠着酒钱的穷苦人大声喊话，也不向黄二子这样的**们低头哈腰；即使过往的生意人第一次上门，他也从不坑人骗人，欺负外地客人。三年来，小镇上似乎也没有人记得他的好，但也没有人觉得他有什么特殊，似乎他只是一个有点文化、有点善心的生意人。像今天媳妇被人家欺负了，他没有做声，但媳妇李翠莲却不会怪自己的男人。因为，老李是谁，那是当年名震江湖的长刀大侠“独颗蒜”。李翠莲知道自己的男人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，君子隐忍，必有要事。
当年，十七岁的李翠莲一个被富甲长北的袁大地主抢去时的那个上午，金汤镇上大大小小的人都关上了自家的门，生怕惹祸上身。还是在镇上开酒坊的李掌柜挺身而出，拿着个扁担，和袁大财主家的十几个家丁血战了一场，才把她救了下来。当时，李掌柜救了翠莲后，刚把她送回家，翠莲的父母还担心袁家人返回头来寻仇，连黑赶晚就收拾了家当，准备外出避难。可李掌柜说，我敢抢他们的花轿，就不怕他们这帮恶人，你们好好在家呆着，会有人保护你们的。那时候，翠莲一家哪里知道李掌柜有一帮长刀在手的兄弟，提心吊胆了好几天。直到有一天，袁家人派人登门道歉，还给送来了一袋粮食，算是补偿。
原来，袁大财主刚抢来的新媳妇被李掌柜半路夺走之后，也很恼火。当天下午，就纠结了三五十个打手，由袁家的管家带领，马不停蹄来到了李掌柜的酒坊。还没进门，却看见李掌柜一个人拿着个长条凳子，双腿扎地，稳如泰山，看着他们这群人说：“今天谁敢上，我保证来一个倒一个，来两个倒一双。让你们一个个有来无回。”
打手们有的是袁大财主的家丁护院，有的是临时叫来帮忙的，平时欺负个平头百姓还行，遇到这样一个硬茬，一下子就给镇住了。还没有等打手们反应过来，就看见街头掀起一阵狂风，三五个骑着高头大马，手持长刀的蒙面人已经到了眼前。只听到有人喊：“刀客，刀客，快跑。”
一时间，打手们四散而逃，几个跑得慢的慢的，被砍伤了胳膊、砍伤了腿，或者砍到了脊背上。管家和那些逃跑回来的家丁一进门，就死死的关上了大门，生怕刀客撵上来。袁老爷一看，完了，这事弄的，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得安宁了。和管家商量了一个晚上，也想请民团去抓李掌柜，可又担心彻底惹怒了刀客。想来想去，还是决定由袁老爷亲自上门，和李掌柜坐下和解得好。其实，他们也不能确定，李掌柜到底是不是刀客，因为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李掌柜拿过刀。但返回头想想，李掌柜即使不是，也肯定有很多刀客朋友。要不然，上午刚刚打了一场，下午怎么就冒出这么多刀客。要知道，刀客都是独来独往，这种三五个同时出现，在长安还是头一遭。
还有一事，就是第二天早上，袁老爷刚刚开了大门，就看见自家的门前扔着两条死狗。狗头被割了下来，血淋淋地放在门前的石狮子头上，一边一个，把石狮子的脸都染红了半截。袁老爷知道惹不起，就叫管家多叫几个人跟着，也好路上保护自己。在起身时，还专门找了一块白布，请金汤镇的刘秀才写着几个大字：诚心向酒坊李掌柜道歉。
说来也怪，镇上的人看见平时欺男霸女的袁大财主弄了这么一个白布，看见的，还是立即回身关门，都觉得袁老爷的丑事最好不要掺合，说不定将来人家记着自己看笑话的样子，再找后账。只是那写字的刘秀才却没有立即回家，反倒远远地跟着袁老爷的轿子，看看平时不声不响的李掌柜，今天到底是个什么阵仗。
镇上就一条街道，说话间，就到了酒坊门口，管家急忙走到酒坊门口，轻声唤了“老李，我们老爷来看你了。”
李掌柜从酒坊出来，看了看已经下轿的袁大财主，又看了看两个家丁手里扯着的那块白布，像是败军打着的降旗，竟客气地说：“袁老爷，这是咋了？快请进，快请进。”
这神态，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店小二的样子。袁老爷挺了挺身子，就带着几个随从进了酒坊。刘秀才看没人阻拦，也不管不顾的跟了进来。管家看袁老爷进了酒坊，立即用袖子在一个大靠背椅子上擦了擦，说了声：“老爷，您坐。”
这时，李掌柜似乎是想从柜台后边取酒，正背对着袁老爷。袁老爷像是没有听见管家的话，又有些恭敬地站在那里。估计，刚才在门外，袁大财主还不想失了威风；进了门，又不想让李掌柜看着傲慢。李掌柜抱着一坛上好的烧酒，就走到了袁老爷跟前，还是客气地说：“袁老爷您坐，小的这就给您倒一碗。”
袁老爷立即回了句：“老李，老李，不要忙了，你先坐下。”
李掌柜看袁老爷让自己坐，很不情愿的就先坐在袁老爷对面。等李掌柜坐了，袁老爷才落座。而后，管家立即拿着两个碗，先给袁老爷倒了一碗酒，接着又给李掌柜倒。看着小小的酒坊里也没有旁人，袁老爷就让其他人都出去，独留下管家和他二人，与李掌柜说话。刘秀才似乎没有听见，独自坐在另一张桌子边，看着这三人。
袁老爷看了看刘秀才，知道并不是自己的家丁，也是个不打紧的文化人，也没有再说让刘秀成出去的话。袁老爷很客气地说，我也不是诚心要为难翠莲，是他们家欠了两年的租子，又没有钱还，是和翠莲她爹说好了，用翠莲顶账的。李掌柜还是客气地说着，这些都是袁老爷的家事，本来我不该管，但那天轿子从酒坊门口过，翠莲的哭声震天动地，我以为是强盗抢亲，就上手拦住了。谁知道几个家丁，竟然二话不说，就动手了。我也是没有办法，才和他们打闹了一番。既然袁老爷都说了，是翠莲爹答应的，那我就不能多说了。要不，你再叫人把翠莲绑回去？
袁老爷一下子给愣住了。他刚才那话，虽然也没有胡说，但谁家的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？况且，他自己也知道，不是他知道翠莲长得俊，和管家说想娶做九姨太的话，管家也不会威逼利诱，抢了翠莲回来。话到这里，袁老爷急忙回话：“李掌柜，怎么说都是我的不是。既然翠莲不愿意，我也不能硬来不是。都是这狗东西自己胡来，还绑人家女子。”
说着，就起身给了管家一个响亮的耳光。管家挨了打，用左手捂着脸，急忙说着，是我胡来，是我不对，给老爷丢人了。请李掌柜消消气，以后再也不敢了。袁老爷看李掌柜似乎缓和了很多，便试探说，老李，你看这样行不行，翠莲家欠的租子我就免了，算是我管教不严，给人家翠莲的赔的不是？李掌柜笑着说，都是袁老爷的安排，怎么都行。袁老爷又接着说，我保证，以后袁家任何人都不会去找翠莲家的麻烦，能照顾的还会多照顾，如何？李掌柜听了这话，就端起酒，给袁老爷敬了一杯。袁老爷看李掌柜端起酒要敬，自己也立即端起酒碗，和李掌柜碰了碰，便昂着头一饮而尽。
平时，袁老爷是不是喝这种小酒坊的烧酒的，总觉得都是低档的东西。可能是今天心情好，也可能是老李拿出来的酒是珍藏的好酒，竟喝着有些甘甜可口。干了一碗之后，李掌柜又向刘秀才说了声：“刘先生，也给您来一碗？”
刘秀才看李掌柜叫自己，也没有客气，就坐到了袁老爷的边上。李掌柜又拿了两个碗，倒了四碗酒，顺便也给管家倒了。管家受宠若惊，急忙双手端着，还是不敢坐下。袁老爷看李掌柜倒酒，便看可看管家，说了声：人家老李让你喝，你就坐下喝嘛！发啥磁呢？
管家听了老爷的话，就坐在了刘秀才的对面。只听李掌柜说，袁老爷，昨的几个刀客我也见了，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叫来的？袁老爷急忙说，不敢，不敢，我咋能乱说呢？李掌柜接着说，那些人我确实不认得，估计他们是过路的，碰巧了。袁老爷也随声说道，对，过路的，过路的。李掌柜又说了一句：既然是过路的，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。
这样，一场金汤镇有史以来最大闹剧终于结束了。从此，袁大财主从心里对李掌柜是又恨又怕，而金塘镇的穷苦人却都敬仰起这个酒坊老李。因为从那之后，袁老爷做事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飞扬跋扈、不可一世了，穷苦人得到了稍稍的缓息。也就是从那时起，老李便成了金汤镇的李大侠。
当天晚上，刘秀才就带着一个人，找到了李大侠。李大侠一见，心里一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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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，十七岁的李翠莲一个被富甲长北的袁大地主抢去时的那个上午，金汤镇上大大小小的人都关上了自家的门，生怕惹祸上身。还是在镇上开酒坊的李掌柜挺身而出，拿着个扁担，和袁大财主家的十几个家丁血战了一场，才把她救了下来。当时，李掌柜救了翠莲后，刚把她送回家，翠莲的父母还担心袁家人返回头来寻仇，连黑赶晚就收拾了家当，准备外出避难。可李掌柜说，我敢抢他们的花轿，就不怕他们这帮恶人，你们好好在家呆着，会有人保护你们的。那时候，翠莲一家哪里知道李掌柜有一帮长刀在手的兄弟，提心吊胆了好几天。直到有一天，袁家人派人登门道歉，还给送来了一袋粮食，算是补偿。
原来，袁大财主刚抢来的新媳妇被李掌柜半路夺走之后，也很恼火。当天下午，就纠结了三五十个打手，由袁家的管家带领，马不停蹄来到了李掌柜的酒坊。还没进门，却看见李掌柜一个人拿着个长条凳子，双腿扎地，稳如泰山，看着他们这群人说：“今天谁敢上，我保证来一个倒一个，来两个倒一双。让你们一个个有来无回。”
打手们有的是袁大财主的家丁护院，有的是临时叫来帮忙的，平时欺负个平头百姓还行，遇到这样一个硬茬，一下子就给镇住了。还没有等打手们反应过来，就看见街头掀起一阵狂风，三五个骑着高头大马，手持长刀的蒙面人已经到了眼前。只听到有人喊：“刀客，刀客，快跑。”
一时间，打手们四散而逃，几个跑得慢的慢的，被砍伤了胳膊、砍伤了腿，或者砍到了脊背上。管家和那些逃跑回来的家丁一进门，就死死的关上了大门，生怕刀客撵上来。袁老爷一看，完了，这事弄的，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得安宁了。和管家商量了一个晚上，也想请民团去抓李掌柜，可又担心彻底惹怒了刀客。想来想去，还是决定由袁老爷亲自上门，和李掌柜坐下和解得好。其实，他们也不能确定，李掌柜到底是不是刀客，因为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李掌柜拿过刀。但返回头想想，李掌柜即使不是，也肯定有很多刀客朋友。要不然，上午刚刚打了一场，下午怎么就冒出这么多刀客。要知道，刀客都是独来独往，这种三五个同时出现，在长安还是头一遭。
还有一事，就是第二天早上，袁老爷刚刚开了大门，就看见自家的门前扔着两条死狗。狗头被割了下来，血淋淋地放在门前的石狮子头上，一边一个，把石狮子的脸都染红了半截。袁老爷知道惹不起，就叫管家多叫几个人跟着，也好路上保护自己。在起身时，还专门找了一块白布，请金汤镇的刘秀才写着几个大字：诚心向酒坊李掌柜道歉。
说来也怪，镇上的人看见平时欺男霸女的袁大财主弄了这么一个白布，看见的，还是立即回身关门，都觉得袁老爷的丑事最好不要掺合，说不定将来人家记着自己看笑话的样子，再找后账。只是那写字的刘秀才却没有立即回家，反倒远远地跟着袁老爷的轿子，看看平时不声不响的李掌柜，今天到底是个什么阵仗。
镇上就一条街道，说话间，就到了酒坊门口，管家急忙走到酒坊门口，轻声唤了“老李，我们老爷来看你了。”
李掌柜从酒坊出来，看了看已经下轿的袁大财主，又看了看两个家丁手里扯着的那块白布，像是败军打着的降旗，竟客气地说：“袁老爷，这是咋了？快请进，快请进。”
这神态，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店小二的样子。袁老爷挺了挺身子，就带着几个随从进了酒坊。刘秀才看没人阻拦，也不管不顾的跟了进来。管家看袁老爷进了酒坊，立即用袖子在一个大靠背椅子上擦了擦，说了声：“老爷，您坐。”
这时，李掌柜似乎是想从柜台后边取酒，正背对着袁老爷。袁老爷像是没有听见管家的话，又有些恭敬地站在那里。估计，刚才在门外，袁大财主还不想失了威风；进了门，又不想让李掌柜看着傲慢。李掌柜抱着一坛上好的烧酒，就走到了袁老爷跟前，还是客气地说：“袁老爷您坐，小的这就给您倒一碗。”
袁老爷立即回了句：“老李，老李，不要忙了，你先坐下。”
李掌柜看袁老爷让自己坐，很不情愿的就先坐在袁老爷对面。等李掌柜坐了，袁老爷才落座。而后，管家立即拿着两个碗，先给袁老爷倒了一碗酒，接着又给李掌柜倒。看着小小的酒坊里也没有旁人，袁老爷就让其他人都出去，独留下管家和他二人，与李掌柜说话。刘秀才似乎没有听见，独自坐在另一张桌子边，看着这三人。
袁老爷看了看刘秀才，知道并不是自己的家丁，也是个不打紧的文化人，也没有再说让刘秀成出去的话。袁老爷很客气地说，我也不是诚心要为难翠莲，是他们家欠了两年的租子，又没有钱还，是和翠莲她爹说好了，用翠莲顶账的。李掌柜还是客气地说着，这些都是袁老爷的家事，本来我不该管，但那天轿子从酒坊门口过，翠莲的哭声震天动地，我以为是强盗抢亲，就上手拦住了。谁知道几个家丁，竟然二话不说，就动手了。我也是没有办法，才和他们打闹了一番。既然袁老爷都说了，是翠莲爹答应的，那我就不能多说了。要不，你再叫人把翠莲绑回去？
袁老爷一下子给愣住了。他刚才那话，虽然也没有胡说，但谁家的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？况且，他自己也知道，不是他知道翠莲长得俊，和管家说想娶做九姨太的话，管家也不会威逼利诱，抢了翠莲回来。话到这里，袁老爷急忙回话：“李掌柜，怎么说都是我的不是。既然翠莲不愿意，我也不能硬来不是。都是这狗东西自己胡来，还绑人家女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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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时，袁老爷是不是喝这种小酒坊的烧酒的，总觉得都是低档的东西。可能是今天心情好，也可能是老李拿出来的酒是珍藏的好酒，竟喝着有些甘甜可口。干了一碗之后，李掌柜又向刘秀才说了声：“刘先生，也给您来一碗？”
刘秀才看李掌柜叫自己，也没有客气，就坐到了袁老爷的边上。李掌柜又拿了两个碗，倒了四碗酒，顺便也给管家倒了。管家受宠若惊，急忙双手端着，还是不敢坐下。袁老爷看李掌柜倒酒，便看可看管家，说了声：人家老李让你喝，你就坐下喝嘛！发啥磁呢？
管家听了老爷的话，就坐在了刘秀才的对面。只听李掌柜说，袁老爷，昨的几个刀客我也见了，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叫来的？袁老爷急忙说，不敢，不敢，我咋能乱说呢？李掌柜接着说，那些人我确实不认得，估计他们是过路的，碰巧了。袁老爷也随声说道，对，过路的，过路的。李掌柜又说了一句：既然是过路的，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。
这样，一场金汤镇有史以来最大闹剧终于结束了。从此，袁大财主从心里对李掌柜是又恨又怕，而金塘镇的穷苦人却都敬仰起这个酒坊老李。因为从那之后，袁老爷做事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飞扬跋扈、不可一世了，穷苦人得到了稍稍的缓息。也就是从那时起，老李便成了金汤镇的李大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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